为何历经两千多年的研究,世人对《周易》依旧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,甚至连门槛都没摸到呢?
这是因为《周易》中有很多吉凶悔吝之类断辞,乍看很像卜筮记录,迷惑了众多研究者。以至于自孔子以降,大多数学者都认定《周易》是本筮书。
然而,仔细研读卦爻辞便会发现,多数内容并不符合占卜筮辞的格式特征。相反,各爻之间内容往往互相关联,奇偶卦之间的内容相辅相成,上下卦之间的主题逻辑递进。
这表明,《周易》一书具有显著的文学创作特性,只是在形式上借用了卜筮的卦爻结构而已。由此也就形成了《周易》的一大特点:内容是文学创作,形式适用于卜筮。
因此,研读《周易》时,唯有透过表象,方能洞悉其本质内涵。
卦符是目录,是六段逻辑既然《周易》并非单纯的筮书,那么卦符必然别有用途、另有深意。
乍看之下,《周易》并没有常规那种章节段落划分。但对于一部近五千字的著作而言,这显然不合常理,而大家对此却习以为常。这是因为,卦符实际上就相当于《周易》中的章节段落标识,就起到了章节段落划分的作用,读者潜意识里已然默认了这种设定。
易卦把整部书划分成一个个卦、一个个条文,恰似普通书籍通过序号、标题将内容分割成各个章节一样。
二者的区别在于,常规的章节划分较为灵活,而以卦符划分章节则格式极为固定。
易卦把《周易》规整地分成六十四章,每章又规整地固定为六个小节。并且,这每个小节的含义都恒定不变的代表六段逻辑中的特定阶段。这种高度程式化的文章结构,尤其适用于逻辑分析类题材,能让全书结构规整统一,分析思路条理清晰。
而事实也的确如此,《周易》在运用六爻结构时,将每一个事件都拆解成六个阶段进行叙述。同时相应的,对该事件的事理分析也自然分成六个阶段展开阐释。如此精巧的构思,使全书结构严谨、文辞简洁,阐发道理时又有具体事例支撑,避免了空洞枯燥的说教。
一半是叙事,一半是阐理历代研究者之所以无法读懂《周易》,另一个关键因素是未能认识到它的奇偶卦组合体例。
奇偶卦体例,是指作者将64卦一分为二,三十二个奇数卦用于陈述事件,三十二个偶数卦则针对奇数卦所叙之事进行事理分析。
也就是说,《周易》64卦,一半承担叙事功能,一半负责分析阐理。
因此,单纯将《周易》定义为史书或哲理书,都是片面的。任何单一性质的论断,都无法全面概括《周易》的特质。
奇数卦之记事固然是为了记录历史,但更重要的是借此提出问题,阐发道理、传授思想才是作者真正的意旨所在。
例如:
乾坤二卦,写武王生平。奇数卦乾叙事,从少年苦读写到君临天下;偶数卦坤阐理,分析所处阶段的行事要点和准则。
屯蒙二卦,写学堂教育。奇数卦屯叙事,从入学写到毕业;偶数卦蒙阐理,从师长角度针对学生所处阶段谈教育理念和方法。
师比二卦,写为沙场建功。奇数卦师叙事,从出征写到决战;偶数卦比阐理,分析所处阶段的用兵之道。
又如:
家人睽二卦,写家庭生活。奇数卦家人叙事,从新婚蜜月写到老年主妇;偶数卦睽阐理,分析所处阶段的主要矛盾和解决方法。
夬姤二卦,写周人守城。奇数卦夬叙事,从战前会议写到城邑沦陷;偶数卦姤阐理,分析守城不同阶段的方针和策略。
困井二卦,写羑里之厄。奇数卦困叙事,从姬昌被囚写到脱困前夕;偶数卦井阐理,分析被困各阶段的境遇和应对方法。
事理相因,时义相成总之,《周易》通过六爻构成标准叙事模版,将奇数卦与偶数卦组成三十二对问答指南。
全书一半叙事,一半阐理。事理相因,事件与事理相互呼应;时义相成,叙述与逻辑紧密结合。
当问题得到解析,当故事遇到旁白,一切就都那样明白。
六段论体例与奇偶卦体例的精妙配合,共同谱就了即使再历经千、万年,仍然璀璨夺目的篇章。
或许正是由于作者这种匠心独运的构思超越了世人的普遍认知,才致使《周易》的真正内涵长久以来蒙尘,一直不被世人所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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