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里的第一场雪落在青石窖池上时,秦明在蒸粮车间挂起了《酒经》残卷。泛黄的宣纸上,"正心"二字被蒸汽洇湿,在玻璃框里晕染成水墨山峦。
"装甑要九次循环,和做人一个道理。"秦明抓起把酒糟撒进杉木甑桶,学徒工小赵的镜头正对着他颤抖的手。手机屏幕里,昨夜刚注册的"守窖人"账号已有三千观众——这是他的"奇兵"。
经销商的退货单在财务室堆成雪山那天,秦明启动了双轨计划。白天,他带着三百名老工人修复窖池,把菜市场滞销的蜜橘酿成平价果酒;深夜,七名技术骨干在防空洞改造的实验室里,用光绪年间的酒曲培育耐高温菌株。
"这是叛变!"张总把收购协议拍在发酵罐上时,热带菌种正在恒温箱里绽放珊瑚状菌丝。外资代表的山本抚摸着明代酒坛:"秦先生,您守护的不过是博物馆展品。"
秦明拧开两个橡木桶。左边涌出熟栗香,右边飘着芒果清甜。"这是用老窖池酿的八元口粮酒,这是为东南亚研发的三十八度清酿。"他蘸酒在桌面写了个"酉"字,"老祖宗造字时,酒坛里装的从来都是百家饭。"
惊蛰那日,两大事件在酿酒圈炸响。短视频平台上,"守窖人"直播老工匠用竹舀接酒的视频播放破百万;新加坡食博会上,用紫檀木盒装着的定制酒曲拍出天价——盒内衬纸印着小赵画的酿酒十二时辰。
山本再次现身时带着米其林三星主厨。"我们要订购......"他盯着正在灌装的蜜橘酒,"这些平民款。"玻璃窗外,下岗返聘的王姐正在教游客拌酒曲,她围裙上的厂徽被夕阳镀成金色。
清明祭酒神那夜,秦明把新签的合同投入窑火。火焰吞噬外资LOGO时,他摸出那枚酒曲饼。背面的篆文在火光中流淌:"以正养气,以奇生韵",这行曾被泥垢掩盖的小字,此刻清晰如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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