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童病房的月光像把生锈的剪刀,将婆媳俩的影子绞成碎片。林薇第37次刷新检验报告时,婆婆正用棉签蘸温水给团团擦唇。老人手腕上的疤痕在蓝光输液屏下泛着青紫,仿佛皮下埋着条冻僵的蜈蚣。
"我来吧。"林薇伸手要接棉签。
"你看不懂。"婆婆突然攥紧孙子的手,"孩子舌苔发黑,分明是惊风..."她枯瘦的指节按在团团掌心,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朱砂斑——三天前汞中毒留下的印记。
陈峰就是在这时冲进病房的。他西装皱得像咸菜,领带歪到耳后,浑身酒气混着地铁口的关东煮味道。林薇闻见他身上有女同事常用的蓝风铃香水味。
"妈说你要离婚?"他扯松领带,喉结上粘着抹口红印。
林薇把手机砸向他。屏幕裂成蛛网的聊天记录里,躺着婆婆发给丈夫的语音:"小峰啊,薇薇要把我送养老院!她嫌我害了团团..."60秒的哭腔末尾,混着瓷器碎裂的锐响。
"那是她摔了团团的雾化器!"林薇扯开床头柜抽屉,塑料碎片扎进掌心,"医生说要连续做一周,她非说机器辐射大..."血珠滴在检验单上,"慢性汞中毒"的诊断书洇出暗红的花。
陈峰突然抓起婆婆的布包。晒干的蝎子簌簌掉落,最底层躺着张折叠的B超单——林薇瞳孔骤缩。那是她上周藏在书柜顶的流产报告,八周大的胚胎停育在婆婆来的第二个月。
"你翻我东西?"她声音发颤。
"要不是妈发现,你打算瞒我一辈子?"陈峰把B超单摔在地上,"医生说可能是情绪应激,这三个月你天天和妈吵架..."
婆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佝偻的背撞翻输液架。林薇看见她偷偷把什么塞进陈峰手心,蓝色胶囊滚落脚边——是抗抑郁的帕罗西汀,她藏在维生素瓶里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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